永葆家族立世做人的風范
——茅以升家人回鎮(zhèn)側記
摘要:記者跟隨茅家人一路采訪,聽孫輩們講家族故事,深深感受到茅家子孫代代形成的家庭文化。
茅家人參觀茅以升紀念館
記者 何菁 戴蓉
近日,茅以升哥哥的長媳及其后人一行7人,從紐約、北京、上海、蘇州、臺灣等地齊聚家鄉(xiāng)鎮(zhèn)江,在市僑聯的安排和陪同下,參觀了茅以升紀念館和恒順醋文化博物館。
茅以南是茅以升的哥哥,茅家的長子,早年在日本留學后回國報效祖國。這次茅以南的長媳、已經96歲的張淑霞和孫女茅為春從美國回來,茅家長房長子的孫輩們就相約從四面八方相聚,開始回鄉(xiāng)之旅。
記者跟隨茅家人一路采訪,聽孫輩們講家族故事,深深感受到茅家子孫代代形成的家庭文化。這是一個家族最寶貴的財產,是每個家族成員自豪感的源泉。
籍貫欄填的都是“鎮(zhèn)江”
這次聚會鎮(zhèn)江的一行人中,有茅以南的長媳張淑霞和張淑霞二女兒茅為春,以及茅為春的堂兄弟茅為國、茅為雄、茅為立。
張淑霞和茅為春長期生活在美國、茅為國在蘇州、茅為雄在上海,而茅為立在北京。散落在各地的茅家人,為了這次聚會,討論了近兩年時間。96歲的老太太張淑霞從美國回來過年,決定一定要回鎮(zhèn)江看看。
茅以升紀念館里,一幅幅茅以升當年的老照片,勾起了老太太的回憶。坐著輪椅的老太太,總想讓輪椅與圖片靠得更近一些。一張張的合影也讓茅家的孫輩們細細打量:“這是茅家的哪一位”“這張照片我沒見過,趕緊拍下來”“我們的奶奶當年是多么的漂亮”“我們的老家當年是這個樣子的”……
一點一滴關于家庭的過往,茅家人的故事,在這次聚會上被大家回憶起來。
“雖然從未在鎮(zhèn)江生活過,但我們對鎮(zhèn)江充滿了感情”,來鎮(zhèn)的一行人中,最小的孫輩茅為立,也已經50多歲了。雖然生在北京長在北京,但是他很驕傲地說,“我們家所有人的祖籍那一欄里填的都是鎮(zhèn)江。”
茅為立第一次來鎮(zhèn)江是上世紀的90年代。80年代的時候,他有一次乘火車路過鎮(zhèn)江,聽到名字就覺得特別親切。“跟其他同輩人比,我與鎮(zhèn)江的淵源最深,我父母都是鎮(zhèn)江人??!我母親家當年就在日新街做藥材、木材生意,是曾祖父那一代起由江西遷至鎮(zhèn)江定居的。雖然我從小在北京長大,但經常聽到家人講起鎮(zhèn)江,耳濡目染,鎮(zhèn)江很親切。”
2011年,茅為立帶著兒子來鎮(zhèn)江,去看了二爹爹的墓和位于市區(qū)梳兒巷的茅家祠堂。“當時的茅家祠堂,房子還在,現在茅家在鎮(zhèn)江的遺址幾乎沒有了,有點遺憾。”
現居蘇州的茅為國,10歲不到的時候,跟著父親去上海,途中路過鎮(zhèn)江還特意下車到宴春。茅為國就是在那個時候,記住了鎮(zhèn)江肴肉。
茅為雄在知青下鄉(xiāng)的時候去了東北,每次來去都路過鎮(zhèn)江,卻沒能停留。后來特意來鎮(zhèn)江,去過“茅以升中學”,現在的崇實女中。
茅家的祖墳還在鎮(zhèn)江。茅為立說,父親曾跟他說過,“搬到南京后,每年的清明節(jié),父輩們都要跟著家里人到鎮(zhèn)江掃墓。父親因為年齡小,每次到鎮(zhèn)江來掃墓都覺得跟春游一樣。”茅家祖墳應該是抗戰(zhàn)時期被毀掉了,“大家都離開,去了大后方,看墓人也走了,地方肯定在,但沒人知道了。二爹爹曾回來找過茅家祖墳。”
“這么多年來,二爹爹一直鄉(xiāng)音不改,滿口鎮(zhèn)江話。我們家人都慣愛吃淮揚菜,不論是二爹爹請客,還是家里別的人,在北京時都會選擇當時的森隆飯莊,因為那里的淮揚菜做得好。”
孫輩們眼中的“二爹爹”
茅以升在家排行老二, 茅家后人都按鎮(zhèn)江話的稱呼叫他“二爹爹”。孫輩對茅以升充滿感情,只是因為他是親切和藹的“二爹爹”。
孫輩跟二爹爹是隔著輩分的,有的一年能見一次,有的因為距離關系,更難得見。二爹爹在大家心目中,是個和藹可親,慈祥的老人,關心他們學習,會跟他們聊天,甚至講一些小趣事兒。
茅為立住在北京,每年都會去探望二爹爹。他記得老爺子喝酒斷片兒的有趣事兒。一次,茅以升去成都辦事,重慶的一所學校就想請老爺子在途中去講課。茅以升愛喝茅臺,中午喝多了,記憶直接斷片,下午在火車上一覺醒來發(fā)現已到成都。心想,壞了,課沒上?。口s緊打電話到重慶去道歉。結果對方在電話里說,沒有啊,你來上課了,講座還特別受師生歡迎呢。還有一次是去蘇聯訪問,招待宴上喝多了,第二天醒來想著自己肯定惹外交笑話了。結果大家說沒有啊,您非常有禮貌地跟對方寒暄、一個個握手告別,上汽車回賓館,一件件事都做得特別好。“這兩件事情我都跟老爺子求證過的,當成有趣的故事一樣講。二爹爹說是的,但是你們不要在外面喝多了。”這些小趣事兒,茅為立覺得反映出了二爹爹文化素養(yǎng)高,自控能力強。因為無意識的表現,才更能說明人的素養(yǎng)。
作為東北知青的茅為雄,好幾次從東北回來,都會在北京的二爹爹家住一段時間,一老一少經常聊天。“有一年,我跟同學一起到北京,跟老先生聊天說到看書。我那個時候應該十八九歲,老爺子已經70多,他說在看一套《古今圖書集成》,光索引就100多本,還特意上樓拿給我們看。”
茅為雄現在還保留著下鄉(xiāng)期間,茅以升寫給他的二十幾封信件。“知青下鄉(xiāng),我去了東北,覺得將來沒有前途,二爹爹一直鼓勵我,年輕人眼光放遠一點。二爹爹知道我喜歡看書,就給我寄了大量的書,有幾本我到現在都印象深刻,有丘吉爾、侯賽因的傳記,有《第三帝國的興亡》上中下三冊,還有一本是很有名的古文線裝書。”
說到茅以升給茅為雄寄書,茅為春也很有感慨:“二爹爹對下一代教育蠻重視的。”“1974年,我是高中畢業(yè),跟我姐姐到北京,在二爹爹家住了小半年。那時,二爹爹就跟我們說要學外語,我那個時候心想都沒有學上了,干嗎還要學外語,學了干嗎?在他家住的時候,他親自給我們啟蒙英語。我是1980年去美國讀書的,雖然在國內學得不多,但這給了我自信,如果沒有一點點英文基礎,怎么敢出國啊。”
良好的家風是后輩的財富
在二爹爹和父輩們春風化雨般的影響下,茅家的后人都非常努力地學習、工作,無論是生活還是事業(yè)都非常優(yōu)秀。
“父輩們平易近人,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。對我們這個輩分的孩子,他們開導你,給你一些方向。不僅僅是二爹爹,整個家族都有這樣的環(huán)境。”茅為春說,現在回過頭來看看,真的非常感謝這些前輩。
“二爹爹和我爸爸都在美國讀過書,關于出國,二爹爹給了我們指導,要肯吃苦,努力學習,爭取獎學金。因為學生身份,不能在外面打工,我就在大學給培訓班學生擺餐掙錢。出國的時候,我24歲,父親跟我說,只要你努力了,一片天地就在你面前。”
茅為立說,每年去二爹爹家,從沒覺得二爹爹跟其他人家的二爹爹有什么不同,后來到了上中學,有科學課的時候,突然覺得“二爹爹是個偉大的人”。“我二爹爹很低調,低調是我們茅家的傳統。我們家從來不在別人面前提起二爹爹的名號,有一次,我爸的朋友到我家來,老是提起‘令叔’,我爸就很生氣,‘你要是找我二叔,你就直接去他家吧’。”
“二爹爹的子女,除了最小的女兒茅于麟負責管理著茅以升基金會,其他個個都是自己所從事行業(yè)里的佼佼者,這些成就都不是靠著老爺子得來的。長子茅于越,從事外交工作,長駐日內瓦;長女從事文學工作,寫得一手好詞;二兒子從事著音樂行業(yè),還有一個女兒研究兒童心理學的。其實不僅他的子女,我的伯伯姑姑也沒有靠老爺子的關系,都是自己在不同行業(yè)里努力。”
茅為雄回憶有一次茅以升到蘇州,“不住賓館,就住我家,在我家吃飯,不接受其他人的宴請,說這是私事,不是公事兒。去拙政園玩,人家免了門票,二爹爹一定要把錢補給人家”。
茅家是科技世家,這應當源自茅以升祖父茅謙的夢想科技救國。
鎮(zhèn)江舉人茅謙,辦過學,辦過報,參加過公車上書。三個兒子中,茅乃登和茅乃封都參加了辛亥革命,親歷南京光復。在上兩代人的影響下,茅乃登的三個兒子茅以南、茅以升和茅以新兄弟從小便有自己的夢想,希冀尋求科技救國之路。茅以南去日本留學,兩位弟弟獲公費獎學金赴美國留學?;貒?,從事著橋梁、鐵路方面的重要工作,都是我國該行業(yè)翹楚。一邊在自己的專業(yè)領域內努力應用所學的科學技術,為國服務,為家努力,一邊不約而同地致力于培養(yǎng)一代新人。
家風是融化在家庭血液中的氣質,是沉淀在家庭骨髓里的品格,是家族立世做人的風范,工作生活的格調。良好的家風給茅家的后人們留下了寶貴的財富。
本版攝影 戴蓉
責任編輯:小君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