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南齊書》卷四十蕭子良傳

《竟陵王集》內封及內頁 圖：盧政 提供

蕭子良祖居地東城里

文/盧政

在齊武帝蕭賾諸子中，最有才干最出名的是次子蕭子良，他組成的文學團體“竟陵八友”，在中國文學史中一直傳為佳話。

為官清明受尊敬

蕭子良（460-494），字云英，齊武帝第二子，南蘭陵（今丹陽市東北一帶）人。年幼時曾經(jīng)歷一次磨難。

宋泰始二年（466），江州刺史晉安王劉子勛反朝廷，在尋陽即位，許多州郡響應。蕭賾在贛縣任縣令，不從命，被南康相沈肅之縶于郡獄。蕭賾部眾皆散，好在有門客桓康，將蕭賾家人裝在擔中，一頭貯穆后，一頭貯文惠太子及竟陵王子良，自負置山中。族人蕭欣祖與桓康又與聯(lián)絡四十余人、破郡獄救出蕭賾。沈肅之率將吏數(shù)百人追擊，蕭賾與左右拒戰(zhàn)，生獲沈肅之，斬首百余級，遂率部曲百余人舉兵起義。時年蕭子良7歲。

沈攸之在荊州起兵反蕭道成時，蕭子良隨父親蕭賾在盆城，任寧朔將軍，年僅18歲。轉為宋邵陵王劉友左軍行參軍，轉主簿，安南記室參軍。遷安南長史。升明三年（479），為使持節(jié)，都督會稽東陽臨海永嘉新安五郡、輔國將軍、會稽太守。在浙江當了一年多的地方官。元嘉年間(424-453)，朝廷有事都責成縣郡去辦，孝武帝以后，各種賦征要求急速，因為郡縣遲緩，就開始派遣臺使，從此公役經(jīng)常攪擾地方，弊端叢生。齊高帝即位，蕭子良上書陳述這一情況，提出了治理主張，請求消除它的積弊。

蕭子良重道義、愛古風?？っ裰彀倌昶沸懈呱?，先卒，便賜其妻子米一百斛，免他家一個民丁，供應她柴草?？な痖w下有虞翻舊床一張，甚愛之，罷任還京時，將床帶回。后在西邸構建古齋，多聚古人器服收藏其中。夏禹廟禱祀香火一直很盛，子良說：“夏禹憐恤罪人表彰仁者，用蔬果米食祭祀，足以致誠。”讓人們每年只敬獻竹扇竹席而已。

齊高帝建元二年(480)，子良母親穆妃薨，居喪去官。滿期后，任征虜將軍、丹陽尹。打開自家的糧倉賑濟屬縣貧民。來年，上表說：“京尹雖居都邑，而境壤廣袤，兼跨千里方圓?；脑莸厣醵啵f河古塘，不僅僅一處。而民貧業(yè)廢，土地沒能利用。近啟派五官殷沵、典簽劉僧瑗到諸縣反復巡察，得丹陽、溧陽、永世等四縣報告，以及鄉(xiāng)村老人介紹，列出可墾之田，合計荒熟有八千五百五十四頃；修治塘河，可用十一萬八千余人，一春就完工，便可投入使用。” 皇上采納之。趕上子良遷官，這事擱置。由于為官清明，這年皇上令東宮以下官員敬重蕭子良。

蕭賾即位，封子良為竟陵郡王，食邑二千戶。出為使持節(jié)，都督南徐兗二州諸軍事、鎮(zhèn)北將軍、南徐州刺史。永明元年（483），遷為侍中，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、征北將軍、南兗州刺史，持節(jié)如故，給油絡車。二年，入為護軍將軍，兼司徒，領兵置佐，侍中如故，鎮(zhèn)西州。三年，給鼓吹一部。四年，進號車騎將軍。

愛才好士布善政

蕭子良少年時就清雅尚禮，愛才好士，居高位后，仍然傾交賓客，天下才學之士皆游集左右。他善立雅勝之事，夏月賓客至，提供瓜飲及甘果，讓他們撰著文教書籍。士子文章及顯貴人物辭翰，皆發(fā)布施教并撰錄。

武帝剛執(zhí)政時，水旱之災不時發(fā)生。蕭子良秘密啟稟皇上，建議寬免租稅，精簡機構，減緩罪囚，壓縮建筑，從緩征伐?；噬舷略t租布可以打折，以二分取錢。不久蕭子良又上啟，再次建議為民減免賦斂。這兩次上書，表達了蕭子良治國理政、為民減負的政策取向。

永明五年（487），正位司徒，給班劍二十人，侍中如故。移居雞籠山宅邸，創(chuàng)建著名的“竟陵八友”文學團體。召集學士抄《五經(jīng)》及百家著述，依《皇覽》體例編為《四部要略》一千卷。又招來名僧，講說佛法，作經(jīng)唄新樂曲，一時道俗之盛，為東晉以來所未有。

武帝蕭賾喜歡射野雞，蕭子良上啟諫止。此前即永明六年，左衛(wèi)、殿中將軍邯鄲超曾上書諫止皇上射野雞，皇上雖然為此停止了，后來竟把邯鄲超給殺了。永明末年，皇上又要去射野雞，蕭子良又上啟諫止?；噬想m然沒全部采納，但對子良深加寵愛。

蕭子良與文惠太子同好佛事，兄弟甚相友愛。子良敬信佛教尤篤，數(shù)次于府邸園中舉辦齋戒儀式，大集朝臣眾僧到場，還親為眾僧賦食行水，世人頗以為失宰相體。蕭子良勸人為善，從不厭倦，因而終于獲得盛名。

不久武帝讓他代王儉任國子祭酒，推辭不受。永明八年（490），配給他三望車。九年（491），京城發(fā)大水，吳興尤其嚴重，子良開倉賑救難民。又于府第北立收容站，收養(yǎng)貧病不能立者，給衣及藥。

宮廷之爭英年逝

永明十年（492），子良領尚書令。尋為使持節(jié)，都督揚州諸軍事、揚州刺史，本官如故。尋解尚書令，加中書監(jiān)。 文惠太子薨，武帝行視東宮，見太子服御羽儀，大大超過制度標準，大怒。因子良與太子善，也不啟報，非常不滿，大加斥責。

十一年（493），武帝生重病，詔子良持甲仗入延昌殿侍醫(yī)藥。子良啟奏進和尚在殿門前念誦佛經(jīng)。武帝受感動，夢見了優(yōu)曇波羅花，這是一種靈瑞花。子良按佛經(jīng)宣旨使御府以銅做花，插在御床四角。蕭子良日夜守在殿內，而太孫蕭昭業(yè)隔日來參見一次。武帝突然病危，宮廷內外一陣惶懼，朝廷百僚都換了裝，人們紛紛議論可能要立蕭子良為帝。少頃，武帝又醒過來，問太孫在哪里，因而召東宮武衛(wèi)持甲仗入殿。最終還是立蕭昭業(yè)為帝，史稱郁林王。武帝遺詔使子良輔政，蕭鸞知尚書事。子良一向仁厚，不樂世務，乃推重蕭鸞。詔云：“事無大小，都與蕭鸞商議。” 這正是子良的心愿。

蕭昭業(yè)少時由子良妃袁氏撫養(yǎng)，很受慈愛，即位前懼怕不得立，因此深深忌憚子良。武帝遺體出太極殿，子良居中書省，蕭昭業(yè)使虎賁中郎將潘敞領二百兵屯于太極殿西階防之。穿上喪服以后，諸王都出去了，蕭子良請求守在棺材前，直至下葬，沒有允許。八月，子良進位太傅，增班劍為三十人，本官如故，解去侍中。

隆昌元年（494），加殊禮，劍履上殿，入朝不趨，贊拜不名。進督南徐州。然而蕭子良被帝猜忌，終日郁郁寡歡，進而得病，四月，病情日益嚴重。一天對左右人說：“門外應有異常。”派人視看，見秦淮河中數(shù)萬條魚，皆浮出水面涌向城門。不一會子良就去世了，時年三十五歲。

郁林王常憂慮子良有異志，聞子良死，非常愉悅，詔給東園溫明秘器，斂以袞冕之服。東府設立喪位，大鴻臚持節(jié)監(jiān)護，太官朝夕送祭。又下詔文，高度贊頌蕭子良的品行，并說：“可追崇假黃鉞、侍中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太宰、領大將軍、揚州牧，綠綟綬，備九服錫命之禮。使持節(jié)、中書監(jiān)、王如故。給九旒鸞輅，黃屋左纛，辒辌車，前后部羽葆鼓吹，挽歌二部，虎賁班劍百人，葬禮依晉安平王孚故事。”

當初，豫章王蕭嶷葬金牛山，文惠太子葬夾石，子良親臨送別。他望著祖硎山，悲感嘆道：“北瞻吾叔，前望吾兄，死而有知，請葬茲地。”既死，果然葬于祖硎山。子良爵位由長子蕭昭胄繼承。建武年間，范云上表為子良立碑，沒能實現(xiàn)。

后人敬仰名遠揚

縱覽蕭子良一生，僅活35歲，但他多次任過地方官，最后位居宰輔，在歷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痕。

在政治上，他能夠體恤民情，兩次上書皇上，建議減輕民眾賦役征發(fā)。批判折錢納稅制度的弊端。堅決反對把征收商稅的官職標高價出售給私人承包。主張“宣敕有司，更詳優(yōu)格”，革除商稅征收中的種種弊端。積極主張免除民間欠稅，切實采取措施減輕人民的勞役負擔。

在文化上，他廣交文士名流，在西邸創(chuàng)建著名的“竟陵八友”文學團體。“竟陵八友”包括范云、蕭琛、任昉、王融、蕭衍、謝朓、沈約、陸倕八人。此外，蕭子良在西邸還聚集了大批文士，多達八十余人。他們在西邸搞文學研究、討論佛學、收集整理歷代作品，促進了南齊文學的創(chuàng)作與佛學的發(fā)展，推動了“永明體”的產(chǎn)生，在中國文化史上產(chǎn)生了深遠影響。

蕭子良生前勤奮著作，是齊朝重要作家，有《止足傳》10卷、《義記》10卷、《四部要略》1000卷、《凈住子》20卷、《竟陵王集》40卷，但大都散佚。明代張溥刊印《竟陵王集》，載其詩文凡3l章，匯為2卷?！肚⒃娋C》收其詩5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