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國版《玉臺新詠》

徐陵像

□ 張平忠 朱來順

《玉臺新詠》，原名《玉臺新詠集》，唐宋時也稱《玉臺集》。此詩集為我國第一部關(guān)于女性的詩歌總集，也是繼《昭明文選》之后，由僑居鎮(zhèn)江的著名文學(xué)家徐陵于公元6世紀編成的一部上繼《詩經(jīng)》《楚歌》，下至南朝梁代的詩歌總集。其影響深遠，在我國文學(xué)史和審美史上具有重要價值和不同尋常的意義。

“玉臺”一語，取義《穆天子傳》，是指帝王的后庭，所謂《玉臺新詠》則是說這是一部供后庭歌詠的“新詩集”。又據(jù)《東海徐氏》及《玉臺新詠序言》等史料記載：“徐陵（507-583年），字孝穆，南朝梁詩人、駢文家。東海郯縣（今山東郯城）人。兩晉之際遷于南徐（今江蘇鎮(zhèn)江）。其家世背景顯赫，生平經(jīng)歷豐富，其曾祖父、祖父及父親曾先后擔(dān)任當(dāng)朝重臣，家族數(shù)代均以文才和政績著稱。徐陵早年即以詩文著稱，在蕭綱幕下任職。蕭綱列為皇太子后他被選任為東宮學(xué)士。梁武帝太清二年（548年）出使東魏，次年侯景之亂，被留在郯城達七年之久。陳武帝即位后，方回歸入陳任職。累官至左光祿大夫、太子少傅。”其詩文善用典故，辭藻綺麗，與庾信齊名，世稱“徐庾體”，為當(dāng)時宮體詩的重要作者之一。

據(jù)《光緒丹徒縣志》等介紹：徐陵青出于藍勝于藍，他8歲能寫詩文，12歲時便熟誦《老子》《莊子》等，并擅長口辯。其幼年時即被高人贊譽為“天上石麒麟”及“當(dāng)世顏回”。徐陵醉心于描寫宮廷生活，刻畫婦女的黛痕脂暈、纖手細腰，詩風(fēng)浮艷。太子蕭綱為了給自己喜好的宮體詩尋找根據(jù)，遂讓才華出眾的徐陵將上至先秦兩漢，下迄梁代700年間古人描寫或涉及女性的詩篇廣為搜集，編成詩集《玉臺新詠》。全詩集共十卷，共收錄了114家詩人的660多首詩歌。其一至八卷為五言詩，第九卷為七言詩和雜言詩，五言四句則為第十卷。

《玉臺新詠》取材廣泛，內(nèi)容豐富。其中有對古代婦女婚姻變故的描寫如無名氏的《上山采蘼蕪》；有令人怦然心動的愛慕表白如《越人歌》，也有纏綿動人的愛情故事如《古詩為焦仲卿妻作》（即《孔雀東南飛》）；有不慕榮華、反抗強暴的頌歌如辛延年的《羽林郎》，也有不惜以死來斥責(zé)丈夫負心的烈舉如顏延之的《秋湖詩》。詩集中既有六宮嬪妃失寵的哀怨如班婕妤的《怨詩》，還有公主遠嫁匈奴的哀苦如石崇的《王昭君辭》；既有活潑可愛的嬌憨幼女如左思的《嬌女詩》，還有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如李延年的《歌詩》；既有男子對戀人才情的思念如張華的《情詩》，還有丈夫?qū)ν銎夼e止的懷念如潘樂的《悼亡詩》等等。詩集主要反映了女性的生活，表現(xiàn)了女性的情思，描繪了女性的柔美，吐露了女性的心聲。同時也表現(xiàn)了男性對女性的欣賞、愛慕、刻畫了男女之間的愛戀與相思。

總之，無論是女子的天生麗質(zhì)，巧纖靚妝、華美穿戴，還是纏綿的情思、悲觀的婚姻，以及普通勞動婦女日常生活的各個方面，皆有細膩生動的描述。由于詩集中包含了社會各個階層的婦女，所詠的女子身份不同，遭遇各異，因而具有廣闊的社會背景和深刻的人文內(nèi)涵并向人們展示了古代婦女真實的生存狀況及豐富的情感世界。這說明《玉臺新詠》所錄詩作并非全部為艷情詩。該詩集所收錄的南朝興起的五言四句短詩，對于唐代五言絕句的發(fā)展有很大的促進作用。

作為一部以女性為中心的詩歌集，《玉臺新詠》描繪了一幅空前的古代婦女生活的社會畫卷。書中內(nèi)容涉及上至嬪妃公主、王宮貴婦，中至一般平民妻女、小家碧玉，下至身份低賤的歌女舞伎等社會女性的方方面面，這在我國文學(xué)史及典籍史上尚屬罕見。

從這部詩集的內(nèi)容來看，雖然全部詩篇偏重于男女閨情，但卻有著反對封建禮教、爭取婚姻自由的積極思想意義。其中突出表現(xiàn)真摯愛情和婦女痛苦的作品也有不少。如《上山采蘼蕪》《陌上?！贰队鹆掷伞返?，都深刻反映了一定的社會現(xiàn)象。而《孔雀東南飛》則詳盡地寫出了一個封建家庭悲劇發(fā)生的全部過程，揭露了封建禮教的罪惡，也代表了漢代樂府民歌發(fā)展的最高峰。

徐陵首創(chuàng)的這種體例，在南北朝中后期享有盛名，入陳之后被稱之為“一代文宗”，并廣泛傳入北朝。徐陵編寫此詩集的很大功績，還在于他將前世文學(xué)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一些古詩，如《孔雀東南飛》《木蘭辭》及女詩人班婕妤、鮑令暉、劉令嫻的優(yōu)秀作品和曹植的《妾婦詩》、庾信的《七夕詩》等名篇佳作，均收集保存了下來。如果沒有該詩集，這些人的作品將會全部失傳。

后人對《玉臺新詠》及編撰者徐陵的評價頗高。清代王夫之贊揚徐陵的詩：“納之古詩中，則落日余光；置之近體中則如春晴始旦。”肯定了徐陵的詩歌藝術(shù)形式方面具有一定的承前啟后的作用。近代梁啟超說：“《文選》之于詩，去取殊不當(dāng)人意。新詠為孝穆承梁簡文意所編，目的在專提倡一種詩風(fēng)，即所謂言情綺靡之作是也。”并說：“吾于此二選，寧右孝穆而左昭明，右其善志流別而已。”

徐陵編撰的《玉臺新詠》，是中國第一部艷歌總集，也是繼《詩經(jīng)》和《楚辭》之后現(xiàn)存的第三部詩歌總集。它既是一部關(guān)于女性的詩集，也是一部情愛的寶典，更是一部唯美的樂章。在我國數(shù)千年的文學(xué)發(fā)展史中具有重要價值并產(chǎn)生了重要影響，是前人流傳后世的寶貴文化財富。